谛澄被她撞了一下才知她有多用力，心都被揪了一把，她却仍是在一下一下的磕在他掌心，嘴里胡念着，“不杀了，卿卿以后不杀了，对不起……不不，杀了他，给我杀了他，让我杀了他，你帮帮我，呜呜呜，求求你，求求你嘛，杀了我吧。”

她的手和膝盖动了动，就着男人的手掌爬向了谛澄几分。睛一垂，角几颗泪又了来，她泣了一声，委屈地说，“哥哥，救救我。”

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。

女人抬看向他，她鼻一皱，作势又要哭来，“爹爹，我不要将军，我不要将军，我是卿卿啊爹爹。”

昔日天真无畏的女娘已改换天地，却也遍尝尘世苦厄生了忧怖；可他仍是当年锦衣玉、行坐优渥的玉像而已。

“小和尚，你见过城外的大众吗？”仍是记忆里她的声音。

只是磕了一下，她的额已经红了。从发带里散来的发沾在她的脸侧的泪里，谛澄用拇指将其拂开，“将军，看着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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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想当将军，都是装来的，她想回那个天真烂漫的沈家四娘，至少那时有人还能为她遮风挡雨。

谛澄瞧她这样，大抵也知了发生了什么，他发酸，底一，一滴泪便从中飞快落。他放下了另一只手中新的串珠，探手到女人脖颈，托住了她的下不让她再说，将她的抬了起来。

他知杀戮苦，可他没有杀过生，有多恐怖他永远也无法知；他知死别苦，可他没有家人，不能理解家人的重要；他知众生苦……不……不对，他……他不知……

没有，他没有。

大概终于是辨清了来人，她突然嘴角一垂，哭了声，“小和尚，我好怕，呜……你可不可以行行好，杀了我让我解脱，呜呜呜，求求你，求求你了。”她边说边哭边用膝盖挪动，把转向了谛澄就要磕。

过了好一会儿，她的肩膀抖得没那么厉害了，这才慢慢抬转过了。

他想让她一些，可是他说不。她已经比这世上大分人都太多。

谛澄眸一颤，他抬着她的脸，引着她把下搁在了自己的肩，然后展臂将这个女人拥了怀里。

“将军，可否让谛澄为你把脉。”

谛澄没见过这样的沈筠，或者说他从没有见过哭成这样的女人。

他看向女人颤抖的睫，他可以……怎么救她……

“咚”，这一声砸得很响，谛澄几乎可以受到底板的震动，可她像是全然不知痛，要磕第二下。

澄才意识到，女人在哭。

谛澄这才发现她手脚都被绑着，连忙伸手摊到了她额要砸向的地方，于是她的额便重重地撞向了谛澄的手心。

她泪迷蒙，脸颊上成一片，睛都已经哭红了，睁大睛看着谛澄，睛眨了一下，一大串泪便从眶里坠来，那泪像是连了河海一般往外溢，偏偏她表情里没有悲伤，就是迷惘。

他说，“卿卿，不哭。”

他追不及她的造化，又该如何渡她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