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放下了嘴角，她神里的哀婉便不经意溢了来，她扶住了谛澄的腰，女人的手是糙的，指腹上还有些茧，握住的腰却是得弹可破。

“便是这样写的，就是要到你的里去。”

他接着说，“因果分明，若有一日你仍因恨杀我，我堕三涂地狱，还能去赎。”

却听女人笑了来，“僧正不会以为我动了心吧？那恐怕要叫你失望了。想你，并非是发自我真心，若是发自真心，我会杀了你。可我又不能杀你，你若是折在了这里，陛下动了怒，我沈家在京中的女眷们恐怕得跟着我一起倒大霉。所以我只好破了你的戒，你若是说去，那你便再不了大僧正，你若是不说，那便行行好让我了这私。”

他很快就将呼重新整理好，仿佛刚才的错不曾有过，说，“汝断，不如断心，由心生，心止则灭……”

她抬起来，向上扯了扯嘴角，却是半没笑意，神冷得不能再冷，“还想听吗？大僧正听完觉得我该去恨谁呢？是那从来不肯垂于我又或许本不存在的佛，还是生杀予夺的陛下……可我的嫂嫂侄儿们还在等我回家。”

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听沈筠开缓缓来。

“崇安三十二年，我父带三万人夺雍城，几占住，鹰却纠集另外三反补围住，他苦守十二日，粮草不来，被困死于城墙上。那一月，天昌城里新立仙窟、仰光二寺，我听闻很是宏伟壮丽，还不曾有机会看过。”

谛澄的辩才向来极好，可是此刻面对挂着虚假笑容的她，他哑无言。

谛澄终于睁开看向她，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这个女人的脸，离得近了，他才发现女人脸上是有疤痕的，譬如她眉尾上方就有一条很长的细痕，鼻梁正中也有一个凹去的圆形小疤。

她声音也了下来，温声说，“好神僧，来往西域的路我已经全打通了，你大可以把那些域外僧都引来，把整个北境和中原都吞去教化皈依。你不激我吗？若有半分激的话……就让我你吧。”

“景盛二年，我和二哥终于把雍城重新夺回来了，可是二哥中了毒死在了那里，我难得息，扶柩回家，彼时天昌城里正在举办四无遮大会，万人空巷，好闹呀。”

“噢对了，差忘了十几年前为什么要打仗，因为先帝想要打通去西域求经的路，与北凉先是利诱通商，引得他们红，后来边境戈不断，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两族的仇怨，非要你死我活。”

他问，“你恨我……是何缘故？”

她说得慢条斯理，清清楚楚，声音平静仿佛不是在形容自己的苦痛，每一句话好像都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想了无数次，成了锥心刺骨的笑谈。

“景盛元年，我大哥和小哥哥大漠追讨风神，中了埋伏，后来我和二哥去那收尸，尸没找到，破铜烂铁的兵倒是没少捡。嫂嫂早先给我寄的信我后来才收到，她说天泰寺又建了十方金铜像、十方银像，仰光的旗旃铜像立像十丈、大敬的天鼓雷音佛坐像五丈，气派非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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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一时没有应他，她比他稍矮一些，本是仰看着他的，此时却垂下看着他的锁骨，不知在想什么，灼的呼就一阵一阵地抚过他的心。

“陛下召我问话，说要再帮我挑几个帮手，我向阶下看去，看我留在京城的那些权贵世家同学，各个熏衣剃面，傅粉施朱，从容，望若神仙。满彼岸寄托，我难指望他们来帮我杀生不成？更别提家家斋戒，人人忏礼，我固城军本有十三万，下只能凑得六万人，再征不到人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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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一撇一捺……这最后一笔堪堪落在了他粉的尖上，她轻轻向里了，谛澄鼻腔发一声短促的呼气声，闭上了睛。